“那批衣服快要交付了吧?”
“算算日子,还有一周时间。那些衣服的款式真心不错,好在雪茹绸缎庄挺过来了,不然今后哪里有人敢接我们的买卖?”
“别人瞧不起我们,自己得瞧得起自己。”
“一大妈”面带疲倦的回来,缓缓上楼。
金兆池跟着上楼,用脚抵住房门,“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工作哪里那么好找?还是这里舒坦。”
“那个付娟,你杀的?”
“一大妈”微愣,“她死了?”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大妈”准备出门,被金兆池拦下,“最好不是你干的,你知道这里的规矩。”
“我说了不是我,你要怎么样才相信?”
“路过雪茹绸缎庄的时候,告诉那边那个小伙计,有人要对他不利,让他自己小心点。”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说?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我想让你去说,可以吗?”
“一大妈”愣了一下,旋即走出房间。
这个金兆池脾气古怪,时好时坏的。
从石碑胡同离开,“一大妈”拦下一辆三轮车,还是先去了雪茹绸缎庄一趟,不过发现已经打烊了,这才让车夫去南锣鼓巷雨儿胡同一带。
“您也是绸缎庄的客户?”
“不是,就是去看看。”
“那家雪茹绸缎庄口碑很好,找她们买衣服准没错的。”
“为什么这么说?”
“她们的掌柜的人好,不会瞧不起咱这些底层拉车的,有时候还让我们在门口歇息。”
“一大妈”会心一笑,这就是口碑吧?
到了地儿,给了车夫钱,“一大妈”走进雨儿胡同里。
见身后没有人,这才顺势翻墙进入95号院后院,她可不想被前院阎家那窝子看到。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推开聋老太太的屋门,“一大妈”走了进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烟膏子燃烧的臭味。
“听说胭脂胡同的烟馆被公安局查抄了,我想着您可能断供了,就带了一点过来。”
“刘海忠老婆来过了。”
“原来是您干的啊?那我就放心了。突然被人问起她的下落,还以为她跑了呢!”
“一大妈”很自然的接上了话头。
“唔,还是你最了解我,想要威胁老婆子的,还没生出来呢!我那苦命的孙女”
“已经妥善安葬了。特地跑了一趟马家堡。”
聋老太太抬起烟枪,用力嘬了一口,很享受的模样。
“辛苦你了,你还是留在老婆子身边听差的好,如今跑的跑,抓的抓,确实没什么可用之人了。”
“是,太太!”
“易忠海的事情,该做一个了断了,你不用管,已经安排人去办了。何大清有下落了吗?”
“过几天我去一趟保定吧?要是那姓白的”
“敢?想死就送她们母子三人一趟!”
“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
“再有一件事,有些棘手,南家的那个小崽子,留不得了。”
“一大妈”转身的脚步一顿,“太太,那可是您”
“是谁都没用,留着就是祸害。不能让人查到这宅子上,你懂了吧?”
“是,太太!可是他眼下行踪不明。似乎不在四九城里。”
“一有消息会有人通知你的,做得干净点。”
“一大妈”从另外一边翻墙离开。
阎埠贵这几天被杨瑞华冷暴力弄得有些难受,原本还有一桌子咸菜,眼下连窝头都没得出了。
“瑞华,你这几天干什么呢?每天都不做饭,你到底要干嘛啊?”
“我要干嘛?我得好好问问你,你要干嘛吧?这是什么东西?你不会陌生吧?”
见到妻子手上出现的派票,阎埠贵瞳孔猛缩,“这是哪来的啊?你该不会以为这是我的吧?”
“阎埠贵,我嫁给你,给你生了四个孩子了!你到现在连一句真话都没有了,你那么想要找女人,你倒是走远点找啊?那个女人都找到家里来了,你自己不要脸,我还要做人呢!那天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场见到这张派票了吗?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男人!如今孩子们都不跟我亲近,你高兴了吧?我要跟你离婚,离婚!”
离婚?
阎埠贵傻眼了。
事情都没属实,你就要跟我离婚?
真的离婚了,他非得饿死不可。
就靠他那点微薄的工资,能干嘛的?
要不是杨瑞华去当临时工,补贴家用,要不是她那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嫁妆支撑,兴许这个家早就散了。
“瑞华,你听我跟你解释,这个真不是我的啊!这个签名就不是我签的,你看这一撇一捺,一横一竖,你仔细看看,我是这么写的吗?”
“别狡辩了,自己拿去比对吧!明天就去街公所,老娘趁现在年轻,还能找一个比你更体贴的男人!”
“杨瑞华,是你有了高枝儿,想要一脚蹬开我吧?没人比你更清楚我的签名习惯了,你这是故意的吧?告诉你,老子不离,你就妄想!”
“你都用派票找女人回家了,这就是证据!我倒是要让街道办的领导看看,你的嘴脸!我还要去你们学校,问问你们校长和教导主任,平时怎么教育你们的?”
都说打蛇打七寸,杨瑞华梳理了好几天,每说出一句话,都噎得阎埠贵无言以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要说以前在老家,派票也不是没玩过,玩得比现在花头可太多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现在虽然顶着小业主的头衔,实际上过的都不如那些厨子。
他们家在山西是地主,还是最大的那几个。
光是那些个堂兄弟,各个都比他来头大。
还有那些叔伯,旁支,要不是东洋人来了,别说守着这个娘们儿过日子了,高低他阎埠贵得有三妻四妾的待遇啊!
可是现在,他十指不沾阳春水,让他一个人不光饿死,还得累死臭死不可。
“瑞华,这真是有人冤枉我的啊!你听我解释啊!”
“阎埠贵,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我撒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