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安将《五行炼丹术》递还给林凡，语气恢复了平静。
“此书理念别具一格，你能从中有所领悟，也是你的机缘。不过，丹道终究需脚踏实地，一阶丹药只是开端。”
他看着林凡，眼神变得严肃，且充满审视。
“如此说来，你的基础，勉强算是过关了。继续在一阶丹药上耗费时间，意义不大。”
林凡微微一怔，看向徐林安。
这才炼制两种一阶丹药，基础就可以了？
徐林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新的玉简，递给林凡。
“二阶丹药‘灵元丹’的丹方与炼制详解。灵元丹，固本培元，加速灵力恢复，是筑基期修士常用丹药。其炼制难度，远非破境丹可比。”
林凡接过玉简，神识探入。息涌入脑海……
更复杂的药材配伍、更精细的火候要求、更长的炼制时间…以及，一个全新的步骤——布法！
“看到了吧。”
徐林安指着玉简内容。
“二阶丹药，药性更烈，冲突也更剧烈。仅靠控火术和基础手法，极难压制。故而，需在炼丹过程中，以特定禁制法术，辅助稳定药力，提升成丹几率。”
“炼制灵元丹，所需布下的是‘灵转’禁制。此禁制可引动周遭天地灵气，将其初步提纯、转化，在‘注灵’阶段导入丹炉，增强药力融合的稳定性与成功率。若无布法，二阶丹药成丹率，十不足一！”
徐林安说完，直接走到丹炉旁。
“看仔细，我只演示两次。”
炉火燃起。
徐林安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但处理二阶药材时，明显更加小心谨慎。
药材熔炼提纯的过程耗时更长。
到了关键的“布法”环节，徐林安神色凝重，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道淡青色的灵光，随着他指尖的舞动，精准地打入丹炉四周的虚空，构筑成一个玄奥的、缓缓旋转的微型禁制。
禁制成型瞬间，周围空间的灵气仿佛受到牵引，丝丝缕缕汇聚而来，被阵法吸纳、转化，形成一股精纯温和的灵气流，在徐林安的引导下，适时地注入丹炉之中。
第一次演示，灵转禁制布下顺利，注灵过程平稳，最终成功凝丹三颗，品质中上。
第二次演示，徐林安在布法时，似乎刻意分心，引导地火的手诀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
就在灵转禁制即将完全成型的瞬间，炉下地火猛地一个不稳，火舌向上蹿了一下。
就是这极其短暂的失控，那精密的灵转禁制光芒猛地一乱，汇聚的灵气瞬间紊乱失控，冲入丹炉！
炉内原本稳定的药液“嗤啦”一声，冒起大股青烟，焦糊味弥漫开来。
失败！
徐林安面不改色地清理掉废渣，看向林凡。
“看到了？布法需全神贯注，心神、灵力、控火，三者需完美协同，容不得丝毫差错。稍有干扰，前功尽弃。这灵转禁制，是二阶丹药的基石，也是拦路虎。”
“现在，你在我这里练。用这十份材料。”
徐林安指了指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十份灵元丹药材。
“我亲自看着，有问题随时指出。”
林凡点头，走到丹炉前。
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闭目在脑海中将徐林安演示的过程，结合玉简中的详解，以及《五行炼丹术》的理念反复推演了数遍。
然后，他才点燃炉火。
第一次尝试。
熔炼提纯还算顺利，到了布法环节。
林凡学着徐林安的样子，掐诀布置禁制。
他的动作略显生涩，灵气输出也不够稳定。
灵转禁制勉强成型，但汇聚灵气的速度慢且不稳。
在引导灵气注入丹炉进行“注灵”时，神识对灵气的掌控力不足，注入的灵气流忽强忽弱。
炉内药力顿时失衡，“噗”的一声轻响，药液颜色变得浑浊，废了。
徐林安在一旁沉声道。
“布法手诀需稳，灵气输出要均匀，神识引导要精准。三者缺一不可。再来。”
第二次。布法手诀流畅了些，但灵力输出在构筑阵法节点时还是出现了波动，导致灵转禁制结构不稳，吸纳的灵气过于狂暴。
注入时，林凡试图强行压制，结果控火术稍一分心，火焰温度降低了一瞬。冷热冲击下，药液直接凝结成块，失败。
第三次。布法过程比前两次好，灵转禁制勉强稳定运转。
但在注灵的关键时刻，林凡需要同时维持禁制、引导灵气、控制火候。
神识和灵力分配出现顾此失彼。火候稍稍偏大，与注入的灵气结合，炉内气息瞬间暴走，“轰”的一声闷响，炉盖都差点被冲开，冒出一股黑烟。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失败的原因大同小异。
每一次都倒在“布法”与“控火”、“注灵”三者协同的关键节点上。
要么是布法禁制本身不稳，要么是引导灵气时控火失当，要么是三者衔接出现迟滞。
灵转禁制对神识的精细操控和灵气的持续稳定输出要求极高，同时还要分心控制地火，这对初次接触二阶丹药的林凡来说，难度陡增。
徐林安在一旁仔细观察，偶尔出声指点关键，但并未过多干涉。
他看着林凡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清理丹炉，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始下一次。
那份专注和轫性，让徐林安暗自点头。
但看到十份材料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全部化为灰烬或废渣，无一成功时，徐林安心中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十次全败！
总算…总算是拦住了这小怪物势如破竹的势头。
二阶丹药的“布法”关，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这让他找回了一点当师父的实感。
“好了。”
徐林安在林凡清理完第十次废渣后开口。
“十份材料耗尽。有何感受？”
林凡停下动作，脸上没什么挫败感，只有思索。
“布法需心神、灵力、控火三者合一，稍有疏漏，满盘皆输。弟子操控尚不纯熟，尤其是同时兼顾三者时，难以做到圆融无碍。”
“恩，明白就好。”
徐林安点头。
“丹道越往上走，对修士综合能力的要求就越高。布法只是二阶的开始。这十份材料，是为师所予。至于后续练习所需…”
他顿了顿，看着林凡。
“需要你自己去获取了。宗门坊市可用灵石购买，或以你炼制的一阶丹药与其他修士交换所需灵药。这是丹青峰的传统，亦是历练。让你明白材料来之不易，炼丹需更加谨慎；也让你在获取材料的过程中，巩固基础，体悟丹道之外的人情世故。”
林凡明白了。这是让他自力更生。他躬身道。
“弟子明白。谢师尊指点。”
“去吧。”
徐林安挥挥手。
林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包括那十次失败留下的教训和那两颗破境丹，离开了峰顶丹房。
他没有立刻下山，而是先回到自己的住处。
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灵石积蓄。
很多，手上还有两万多灵石。
自从有鼎爷相助后，他的灵石就没缺过……
得去坊市看看，或许能换到一些需要的灵药。
林凡没有更改服装，直接是去往宗门坊市。
他已是宗门的名人。
不做任何伪装，反而能获得更多的帮助…
宗门坊市人头攒动，各种摊位琳琅满目。
林凡目标明确，直奔药材局域。
他拿着灵元丹所需材料的清单，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询问、对比价格。
“赤精芝？有，三十灵石一株。”
“五十年份的玉髓枝？抱歉，刚卖完。”
“寒烟草倒是有，不过要四十灵石一份，不二价。”
“地心火莲的莲子？这东西稀罕，我这只有两颗，一颗八十灵石。”
林凡默默计算着。
清单上的主辅药加起来有十几种，他逛了大半个坊市，只勉强凑齐了六七种，价格还算凑合。
有几味关键辅药，没见到踪影。
“林师弟，可是在找‘雾隐花’和‘金线地藤’？”
旁边一个摆摊的内门弟子，看林凡在几个摊位前徘徊许久，主动搭话。
林凡点头。
“师兄可有？”
那弟子摇摇头。
“这两样东西，宗门药园出产少，外面也不多见。尤其‘雾隐花’，采摘后灵力流失极快，坊市里很少人卖。”
“我建议你去山外的‘流云谷’黑市碰碰运气。那里三教九流都有，经常有些来路不明但新鲜的货色。就在宗门往西百里左右的山谷里，每逢月晦之夜开市。算算日子，就是今晚。”
黑市？
林凡微微皱眉。
他知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风险不小。
但眼下，宗门坊市确实买不齐材料。
坊市凑不齐，宗门黑市，就更无可能。
既然如此，前往那个师兄说的黑市，还真是势在必行。
“多谢师兄告知。”
林凡拱手道谢，心中有了计较。
待他离开摊位，那摊位的内门弟子，眼神里露出了凶光！
……
林凡没有立刻离开坊市，又在里面转了几圈，确认实在买不到所需后。
他戴上新买的二阶下品隐蔽面具，完全转换了身形。
隐蔽面具花费他五千灵石！
不得不说，二阶法器的价格，比一阶法器，要贵得多……
离开了宗门范围，朝着西面百里外的流云谷方向走去。
就在林凡离开宗门护山大阵笼罩范围不久……
距离他数千丈外的一棵古树阴影下，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
一个穿着普通外门弟子服饰、面容模糊不清的身影显现出来。
此人气息收敛得极好，修为已是筑基。
一双眼睛如饿狼，紧紧锁定着林凡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在更远处。
有一名白衣女子，御剑而行，似是在查找着某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