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布料通体漆黑,却隐隐透出一种暗红色的底光,触手冰凉滑腻,又带着皮革般的轫性,表面仿佛笼罩着一层永不消散的淡淡黑雾,散发出阴寒、污秽的气息。
张顺义略一点头,对此等材质的生成颇为满意。
他随即又取出之前炼制好的那几根苍白伞骨,以这新炼成的黑布为伞面,手法娴熟地将其绷紧、固定于伞骨之上。
他并指如刀,在黑布边缘刻下数道简单的“迷魂”、“聚阴”符篆,最后取出一截迷香,藏于伞尖暗格。
“凝!”他低喝一声,最后一道法诀打入其中。
整把伞轻轻一震,伞面上的黑雾似乎浓郁了少许,一股极淡却足以惑乱凡人神智的异香弥漫开来。
“虽是粗劣符器,对付凡夫俗子,却也足够了。”张顺义审视着手中这把白骨为杆、黑煞为面的迷魂伞,随手将其收起。
他的目光转向洞窟深处那厚达近米、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夜明砂层。
这些蝙蝠粪便虽是炼制某些特殊丹药或培育灵植的底材,但杂质太多,妖气、阴气、尸气、微薄灵气混杂一团,若用正统“摄药法”提炼,耗时耗力且所得有限,简直是暴殄天物。
“罢了,与其费事分离,不如一并炼化,增益我的五阴黑煞。”他行事向来果决,既无合适法门取其精华,便决意取其“糟粕”。
他再次一拍五鬼葫芦,此次却是将阿大阿二等五鬼尽数收回。
葫芦口幽光闪铄,庞大的吸力产生,却不是针对实物,而是针对那遍布洞窟的庞杂气息。“五阴黑煞,出!”
轰!更为磅礴的五阴黑煞之气自葫芦中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淹没了整个洞窟底部。
黑煞过处,那厚厚一层的夜明砂如同被强酸腐蚀,迅速消融、瓦解,其内蕴含的妖气、阴气、尸气、乃至那稀薄的灵气,都被霸道无比的五阴黑煞强行抽取、剥离,化作一道道色泽各异却同样污浊的气流,如百川归海般投入葫芦之中。
甚至连附着在岩壁上、被常年秽气浸润的一层岩石,也在这恐怖的炼化之力下纷纷剥落、化为齑粉,其精华亦被掠夺一空。
葫芦在他手中微微震颤,表面幽光流转不定,内里正发生着剧烈的炼化与融合。
这一炼,便是整整三日。
三日后,洞窟底部已然面目全非,原本厚厚的夜明砂层连同丈许深的岩壁尽数消失,只留下一个更加深邃、坑洼不平、仿佛被巨兽啃噬过的巨大凹坑,空气中弥漫陈年氨气味也似乎消散许多。
而张顺义手中的五鬼葫芦也平静下来。
他心念微动,三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深邃、仿佛能将一切光线都吞噬的漆黑煞气自葫芦中飘出,如同三条乖巧的黑蛇环绕在他身边,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被侵蚀,炼化。
这便是炼化了整个洞窟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秽气精华后,新生成的两道“五阴黑煞”,其威力远胜从前。
也正是在这彻底炼化的过程中,张顺义凭借着与五鬼葫芦的心神联系,感知到了这些夜明砂为何会蕴含如此复杂能量的根源。
他走到那被炼化出的坑壁前,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新裸露出的岩层表面。
只见上面布满了深深嵌入岩石的刻痕!
这些刻痕古老而残破,大部分都已在岁月和刚才的炼化中模糊不清,但残留的部分依然能看出某种邪恶、血腥、系统性的仪式图案的痕迹,隐约勾勒出扭曲的符文和献祭的场景。
“原来如此…”张顺义恍然大悟,“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曾在此地大规模屠宰生灵,举行过某种邪恶的科仪。这些夜明砂中混杂的诸多气息,绝大部分是当年那场科仪残留的力量碎片,虽然后续消耗掉了绝大部分,但残馀的灵气、阴气经年累月沉淀于此,又吸引了蝙蝠汇聚,甚至助那蝠妖通了灵性…倒是机缘巧合。”
他眯起眼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些残缺不全的刻痕,仿佛要通过这模糊的印记,还原出当年那场神秘科仪的全貌。
尽管这些刻痕已经历经岁月的侵蚀,变得残破不堪,但他依然能够从中感受到一丝残留的威能和意境。
而现在,他虽然无法亲眼目睹那场科仪的盛况,但通过对这些残留刻痕的观察和分析,他似乎已经摸到了一些门道。
“倒是可以学习此种做法……”他喃喃自语道,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等他被外派到其他地方后,可以根据当地的地形特点,自己动手布置一个这样的聚阴之地。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汇聚阴气,借助此地的特殊气场,提升自己的修炼效果。
也可以滋养些阴属灵材,增加些宗门产业之外的收入。
唤出灰白面板,查看符器信息。
顺手对着一只撞到眼前来的野猪试验一番新符器的作用,表现果然不尽人意。
血疫仅能快速削减野猪的生机,迷魂法倒是还算好用,但杀伤力约等于无,怕是当不得攻击手段。
不过尽管“瘟毒袋”和“迷魂伞”这两件法宝的品质相当低劣,甚至可以与“白骨破甲丸”相提并论,但它们仍然有一定的用途。
将它们用作辅助施法的道具,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
然而,若要对它们进行祭炼提升,那就大可不必了,因为“阿袋”和“阿伞”实在是配不上这样的待遇。
此间事了,收获远超预期。
张顺义不再停留,收起新炼得的三道五阴黑煞,转身便走。
“该回三川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