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块被腐蚀松动的巨石被阿大合力掰开,“轰隆”一声滚落山涯,岩壁被彻底洞穿!
一个粗糙却贯通的三迈克尔、两米宽的岩洞,赫然出现在眼前,直接连接到了山腰缺口处,与对面阿二固定的绳索点遥遥相望。
张顺义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石粉的浊气,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丹田气海近乎空空如也。
他唤出最后一丝五阴黑煞,如同砂纸般打磨了一下洞口边缘的尖锐之处,便再也支撑不住,原地盘膝坐下。
“幸亏…幸亏自近仙城出发,便开始以辟谷丹代替饮食,就连到了这玄阴观,送到眼前的饭食也都直接喂了五鬼葫芦…”他心中暗自庆幸。
若非长期服用辟谷丹,减少了五谷杂粮对身体的负担和浊气的产生,使得自己熟悉了缺少五鬼轮回的日常,体力恢复也更快,今日绝无可能一鼓作气,完成这堪称浩大的开凿工程。
“看来这辟谷丹,虽味同嚼蜡,却确有独到之处。日后还需多多备置,勤加练习服用才是。”
张顺义默默想着,随即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清净经》文,引导体内微弱的灵气缓缓运转,进入深沉的入定状态,以期尽快恢复耗损的元气。
至于那些连最基础的辟谷丹都求之不得、为了一点点灵砂便要搏命的底层散修,若知道张顺义如此“奢侈”地使用辟谷丹,只为了节省吃饭时间来完成一项看似“无聊”的工程,是否会捶胸顿足,乃至泣不成声?
这便不是张顺义此刻会去考虑的事情了。
一夜修行,灵气在干涸的经脉中如涓涓细流般缓缓复苏,驱散了昨日耗神过度的疲惫。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稀薄的云层,照亮栖阴山巅时,张顺义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望向那道横亘在深渊之上的麻绳。
经过一夜的山风吹拂和自身重量拉伸,绳索虽依旧紧绷,但肉眼可见地比昨日松弛了些许,在山风中微微晃荡,如同悬在生死边缘的秋千。
一丝本能的紧张感攥住了张顺义的心脏,凡人对高空的恐惧并非轻易可以完全克服。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丝悸动。
修行之路,岂能因区区险阻而退缩?
他定了定神,将守在一旁的阿五招至身前。
如法炮制,将那串特制的“项炼”和五点式安全绳给阿五穿戴整齐,并将三根崭新的、更为粗壮的长绳系在阿五的骨架上。
“去。”指令下达。
阿五那具森白的骨架毫不尤豫地攀上悬崖边垂落的麻绳。
它没有血肉,不知恐惧为何物,骨爪死死扣住绳索,身形轻盈如狸猫,开始向对岸移动。
山风似乎比昨日更烈了些,吹得绳索剧烈晃荡,阿五的身影在空中如同荡起的浮萍,几次都险象环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甩入下方的无底深渊。
然而,“幽骸鬼妖”的本质赋予了它超凡的力量与平衡感,只见它时而用骨足勾住绳索稳定,时而利用腰胯力量抵消摆动,始终牢牢吸附在唯一的生命在线。
最终,在令人心惊胆战的几分钟后,阿五成功抵达了对岸的岩壁。
接下来的流程,已是轻车熟路。
阿五魂火稳定,精准地激发“白骨破甲丸”,在坚硬的岩壁上开出八个符合角度的深孔。
白骨短剑修整内部,增加摩擦纹理。
随后,它将携带的白骨精粹塑形成岩钉,嵌入孔中,鬼气催动下,骨钉软化、填充、融合,与花岗岩化为一体,形成了与前山那边一般无二的坚固锚点。
完成固定后,阿五并未停歇。
它利用白骨短剑的锋锐,在垂直的岩壁上开凿出一系列可供攀爬的简易踏脚阶梯。
虽然粗糙,但对于它和张顺义而言,已然足够。
它沿着阶梯攀上后山顶部的平台,将原本捆绑在树木上的那端绳索解下,重新牢牢地固定在新打造的白骨岩钉上。
就这样,一座横跨东西双峰、由两条上行承重绳和一条下行踩踏绳组成的简易“三索吊桥”,在这荒无人烟、地势险峻的地方,顺利竣工了。
阿三背着四条绳索,小心翼翼地沿着这座刚刚建成的绳桥,穿越那道狭窄的裂隙。
到了对岸之后,阿三开始动手将这座“三索吊桥”扩建。
它把带来的四条绳索分别固定在桥的两边,每边各两条,使得原本的“三索吊桥”变成了“下四两边各两条绳索”的绳索桥。
接着,张顺义派阿大、阿二和阿四去取出之前准备好的木板。
这些木板被整齐地铺在绳索桥上,以白骨精萃做连接固定,彼此间隔大约三四十厘米。
经过一番努力,这座绳索桥终于被扩充成了一座真正的吊桥。
这已经是张顺义目前能力的极限了。
张顺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杂念,默默诵念《清净经》,让心神重归澄澈。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五点式安全护具,确认每一个卡扣都牢固无误,又将安全绳的活扣与自己腰间的主锁反复检查了数遍。
终于,他踏出了第一步。
脚踏上那微微晃动的承重绳,整个人瞬间悬空,脚下是百米深渊,云雾在谷底缭绕,仿佛巨兽张开的咽喉。
山风呼啸着灌入耳中,吹得他道袍猎猎作响,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绳索的摆动而摇晃。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下方,目光死死锁定在对岸阿五所在的位置。
他移动得很慢,每一步都极其谨慎,双手交替抓握着头顶上方另一根作为扶手的绳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绳索的晃动传递着令人心悸的反馈,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肌肉紧绷。
有那么几个瞬间,当山风陡然加剧,绳索剧烈摇摆时,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失控坠下。
全靠腰间那根紧紧连接着两岸的安全绳,以及内心深处对修行之路的坚定,才让他稳住心神,继续向前。
这短短三十多米的距离,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