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老王才醒过来,人是醒了,却开始胡言乱语!”
“说什么……说他看见了一些穿着古怪皮甲、个子矮小得象半大孩子、浑身油绿的奇异矮子,在井边又跳又唱,还对他龇牙咧嘴!”
“说完王五就又昏睡过去,到现在还迷糊着呢!”
赵虎说完,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情平复了几分,眼巴巴地看着张顺义,反倒透露出几分激动
“观主,您说这……这不会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是坊市招来的胆肥散修作崇,还是又来了别的妖魔?”
周康此时也拱手道:
“观主,属下也听闻近日南山附近,莫名多了些生面孔的散修在徘徊,似乎在查找什么。结合观内这些异状,恐怕……并非巧合。”
静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炭火的噼啪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周康面带忧色,赵虎则是一脸忐忑却又有几分跃跃欲试。
张顺义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望向被雨幕笼罩的、轮廓模糊的栖阴山前山方向。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这雨雾,看清山中所藏的秘密。
家犬夜啼,犬吠如人声,是与未知存在沟通?
灵田异光,是逸散的灵气显化?
火工见到的“奇异矮人”,若按描述反倒象是自己圈养的绿色耗材。
若非自己一直派陈远严格管控后山兽园,阵法也日日运行,都以为是哥布尔跑了出来。
是受到异常能量场影响产生的幻觉?
还是……某种依附于秘境存在的、介于虚实之间的精怪投影?
一幕幕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在此刻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他猛地转身,眼中再无半分疑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凝重、警剔与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的光芒。
“不,赵虎,周康。”
张顺义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并非寻常妖物作崇,也非后山馀孽。”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足以让任何修行者心跳加速的词语: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极可能是——秘境现世的前兆!”
“秘境?!”
赵虎失声惊呼,眼睛瞪得溜圆。
周康也是浑身一震,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随即又因激动而泛起潮红。
他们虽算不得修士,但也清楚“秘境”二字代表着什么——那是机缘,是传承,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巨大宝藏!
但同时,也意味着未知的危险与必然随之而来的血腥争夺!
张顺义没有理会两人的震惊,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如果自己猜测是真的,那这些古怪就有了解释。
灵田异动,是秘境空间与现世挤压、碰撞所致。
异光流转,是秘境灵气外泄。
家犬夜啼、火工见闻,则是生灵感知到空间异常与异种能量产生的应激反应……那些莫名汇聚的散修,恐怕也是嗅到了什么风声!
他的目光扫过周康和赵虎,语气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传我命令!”
周康、赵虎立刻挺直身躯,凝神倾听。
“即刻起,玄阴观对外依旧不要声张,对内戒备提升至最高。”
张顺义看向赵虎,见其跃跃欲试,点了点头。
“赵虎!”
“挑选方堂得力道人,内穿鳞甲,外套道袍,轮班值守后院外围,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另外,通知陈远,让他去主持灵脉节点的‘月鸣真幻阵’,阵法和禁制全部开启。”
说完转向一旁的周康。
“周康,你立刻动用所有双云坊市的掌柜小二,严密监控南山局域所有散修动向,借坊市便利查明他们的来历、人数、修为!”
“但有异动,立刻来报!”
“最后,赵虎,你方堂弟子,从今日起,暗中排查观内所有人员,确保没有外人混入!同时,安抚好观内杂役火工,王老五之事,对外宣称是吃了蘑菇见小人了,严密封锁消息!”
“是!观主!”周康与赵虎齐声应道,声音因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发颤。
“去吧,动作要快,要隐秘。”张顺义挥了挥手。
两人不敢怠慢,立刻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回廊之中。
静室内,再次只剩下张顺义一人。
他重新走到窗边,雨点敲打着窗棂,如同密集的鼓点。
他远眺后山,目光深邃。
“终于要来了吗?”他低声自语,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旁的幡旗。
旗面微微震动,传来阿大它们渴求与躁动。
张顺义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穿透了雨幕与枝丫遮罩,直接落在了玄阴观的后院。
命令已下,戒备已升,但内核的谜团,仍需揭开。
秘境现世的前兆……这判断基于推理与迹象,但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是仅仅泄露出些许气息,还是入口已然成形?
“不能再等。”
他低语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此刻秘境影响似乎尚在可控范围,正是探查的绝佳时机。
若等其彻底爆发或引来更多觊觎者,局面将无比被动。
手持白骨幡,张顺义身形一动,便已出了观海阁,融入廊下的阴影之中。
他的动作轻盈而迅速,尽管此时已有方堂道人巡逻,却并未惊动任何人,身形如鬼魅般穿过道观内的亭台楼阁,径直向后院灵田方向掠去。
越靠近后院,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异常感便越发明显。
这种感觉,并非阴邪,也非煞气,而是一种……仿佛空间本身在轻微“呼吸”的滞涩感。
后院,月鸣真幻阵仍在平稳运行。
张顺义掏出符牌,手掐法诀,口中默诵咒文。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随着灵气注入渐渐与阵法产生共鸣。
片刻之后,白骨幡轻轻一点前方荡漾的“水波”,阵法光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他一步踏出,身形没入阵中。
穿过阵法屏障的刹那,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凉的水膜。
而就在他双脚重新踏上后院土地的瞬间——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