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区域儿童戏水池检测阳性!”
这个消息如同最终判决,通过无线电击中了现场每一个人。李伟被按在地上,却发出了得意而扭曲的狂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恐慌蔓延的景象。
“快!确认污染范围!隔离所有接触者!”李健对着对讲机嘶吼,声音已然变调。公园内部必然已经一片大乱。
陈默却站在原地,没有看狂笑的李伟,也没有看慌乱的下属,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泵房内那个仍在缓慢运行的注射泵装置,以及连接着的那根供水管道。
100毫升…儿童戏水池…检测阳性…
他的大脑如同超频运行的计算机,瞬间将所有的碎片信息强行整合!
李伟的学历背景(生物化学)、王珂得到的错误催化剂配方(导致病毒失活)、冷藏箱里需要低温保存的安瓿瓶、注射泵的缓慢流速、以及…如此快就出现的检测阳性结果…
“不对!”陈默猛地开口,声音斩钉截铁,瞬间压过了李伟的狂笑和现场的嘈杂,“他在虚张声势!戏水池的阳性反应不是病毒!”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李伟的笑声也戛然而止,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李伟本科是生物化学,不是病毒学!王珂被误导制作的催化剂根本不适合培养高致病性病毒,更无法保持其空中悬浮活性和感染性!”陈默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子弹射出,“他冷藏保存的,更可能是某种性质稳定、易于培养、并能快速被检测方法识别的‘指示剂’生物样本!比如…某种无害的荧光细菌或者特殊酵母菌!”
他指着那个注射泵:“100毫升的液体,通过供水管道稀释,再流入开放的戏水池被进一步稀释,就算真的是高浓度病毒原液,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达到能被快速检测方法轻易检出的浓度!除非他投放的是本身就是设计用来被快速检测到的东西!”
李健瞬间明白过来:“他的目的不是立刻造成伤亡,而是制造恐慌,逼迫我们确认‘污染’,从而让他的勒索看起来更真实,逼我们更快付款!”
“没错!”陈默的目光冰冷地扫向李伟,“戏水池的阳性反应,恰恰证明了你投放的是无害的指示剂!你真正的病毒,根本就不存在,或者根本还没到投放阶段!”
李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最后的底牌被彻底撕碎,他徒劳地挣扎着,嘶吼道:“你胡说!就是病毒!你们都要死!”
“检查冷藏箱里的所有安瓿瓶!核对注射泵的残余量!”陈默不再看他,直接下令。
防化人员迅速操作。很快,结果出来:
“报告!冷藏箱内剩余五支安瓿瓶,经快速检测,成分均为非致病性荧光假单胞菌,常用于水质示踪实验!对人体无害!”
“注射泵内残余液体检测结果一致!”
“根据泵速和运行时间计算,已注入管道的液体总量约为100毫升,与陈警官判断相符!”
真相大白!
李伟整个人瘫软下去,面如死灰,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一场席卷全城的巨大恐慌,差点被一种无害的荧光细菌引爆。
“立刻通知公园内部,宣布检测误报,是演练失误,稳定群众情绪!疾控人员继续密切监测,但解除最高警报!”李健长长松了一口气,立刻下达指令,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湿透。
危机解除。
陈默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任务剩余时间:02:59:01…】
沙漏的二十四小时倒计时,还剩下最后三小时。
他走到了李伟面前。
“为什么?”陈默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的专业知识,本可以用在正途。”
李伟抬起头,眼神空洞,充满了失败后的绝望和一丝残余的疯狂:“正途?…赚钱吗?像王珂那个傻子一样,给人打工,被随便开除?…有人出大价钱…很多很多钱…足够我下半辈子逍遥…我为什么不做?”
“谁指使你?那个境外ip背后的人是谁?”陈默追问。
“不知道…”李伟惨笑一声,“从来没见过…都是邮件联系…钱也是比特币…他很小心…从来没留下过任何痕迹…”
“王珂的配方是你给的?”
“是…老板说那配方能做出好东西…能帮王珂‘证明自己’…呵呵…那傻子还真信了…”李伟的笑容带着嘲弄。
“多出来的氰化物呢?也是你拿走的?”
“老板吩咐的…说王珂用不了那么多…让我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后可能有用…”李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藏在哪?”陈默逼问。
李伟报出了一个地址,是郊区另一个废弃的砖窑。
命令立刻下达,派人前往起获剩余的氰化物。
所有线索似乎都已清晰。王珂和李伟,两个被金钱和扭曲心态驱使的棋子,一个疯狂的化学家,一个贪婪的生物技术员,共同导演了这场险些颠覆城市的危机。
幕后那个神秘的“老板”,依旧隐藏在网络的迷雾之后,无从追查。
案件,到此似乎可以告一段落。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李伟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沙漏的二十四小时时限即将到来,任务目标基本达成:核心威胁源李伟被缉获,失窃危险品均已找到或定位。
他应该感到轻松,等待着沙漏兑现奖励。
但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却像一根细刺,扎在他的思维深处。
太顺了。
从发现配方错误,到锁定李伟,再到找到泵房,最后拆穿他的把戏…虽然过程惊险,但逻辑链似乎过于完整流畅。
那个隐藏在幕后、能精准操控王珂和李伟、能提供资金和技术路线、甚至能预判警方部分反应的“老板”,真的会如此轻易地让李伟暴露并落网吗?
李伟知道的似乎太多了(配方、氰化物藏匿点),又似乎太少了(对老板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