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八的月亮像个银盘悬在海面上,潮水退得比往日都要远,露出三里宽的滩涂。铜盆沿屯子喊:\"大潮汛!露滩底喽!
曹大林一行人跟着渔民队伍深一脚浅浅一脚踩进淤泥。松明火把直嘟囔:\"这黑咕隆咚的能摸到啥?未落脚底打滑,一屁股坐进泥水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文蛤。
徐炮学着她的样提灯照滩,灯光扫过处,沙地上突然现出无数小孔。海花掏出自制的盐瓶,往孔洞里撒了点盐。不消片刻,十几个蛏子噗噗地钻出沙面,被她眼疾手快挨个揪住。
曹大林却蹲在片礁石旁,手指探进个不起眼的小洞。只见他手腕轻抖,竟扯出条三尺长的章鱼!那章鱼腕足死死缠住他胳膊,墨囊噗地喷出黑雾。
山里汉子们手忙脚乱地围堵。徐炮把裤腿扎成口袋,一捧一捧地捞螃蟹;栓柱举着竹筐扣蟹群,反被螃蟹淹了半身;刘二愣子最绝,把拖拉机上的电喇叭拆下来,一按按钮:\"呜——\"震得螃蟹集体装死。
曹大林却往深水区走。他注意到有片水域不停冒泡,潜下去摸出个脸盆大的蛤蜊。海花惊喜道,\"这玩意藏在三尺深的沙底下,老渔民都难找!
箱子锈得死紧,海花爹用鱼叉撬开,里面竟是用油布包着的航海日志。纸张泛黄但字迹清晰,记录着光绪年间渔船遭遇风暴的经过——最后几页画着张海图,标注着某处\"珍珠贝礁\"。
正当众人传看海图时,滩涂东头突然传来哭喊。个半大孩子陷进淤泥坑,眼看要没顶。徐炮甩出猎绳去拉,反被带得往下滑。
门板铺成浮桥时,孩子只剩头发露在外面。曹大林把绳网撒出去,正好罩住孩子手臂。七八个汉子一齐发力,连人带泥拖出个黑坨。
洗刷干净才发现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怀里还死死抱着个河豚。孩子哆嗦着说,\"郎中说要河豚肝做药引\"
众人吓得后退,唯有曲小梅接过抿了一口。她眼睛一亮,\"《本草拾遗》里说过,金线豚肝能平喘!
潮水开始回涨时,众人满载而归。扯住曹大林衣袖:\"曹大哥,你们明日还来不?初一有大潮,能见着珊瑚礁。
次日天蒙蒙亮,果然又有收获。徐炮在礁石缝里逮着群龙虾,栓柱挖到半桶海胆,最稀奇的是刘二愣子——他拖拉机陷进滩涂,拖出来时履带上沾满牡蛎苗!
朝阳跃出海面时,曹大林独自走向那片珍珠贝礁。按海图标注的位置下潜,果然摸到满礁盘的珍珠贝。最大个的贝壳上,竟天然长着个圆圈三角标记——与赵把头照片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他浮出水面时,手里握着颗龙眼大的黑珍珠。 pearl在曙光中泛出七彩光晕,映得海花眼睛发亮:\"这是龙珠?
回程的卡车装得满满当当。出来塞坛咸鱼:\"带着路上就馍!底却藏着那本航海日志,书页间新夹了张潮汐表。
车过盘山道时,栓柱突然指着后视镜:\"快看!海里有个黑影子追咱们!
但见蔚蓝海面上,那道熟悉的背甲破浪而行,老鳖竟逆流追了五六里,直到卡车驶入丘陵地带才缓缓沉没。
曹德海托人捎来的新纸条写在贝壳上:\"海里有山魂,山里有海韵。
月光照亮山路时,曹大林摸出那颗黑珍珠。珠光里仿佛涌动着潮汐,又隐约映出长白山的林海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