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沈昭白下班回家，在家门口，看见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柯烬。
明显愣了一瞬，随即笑笑，“怎么不提前发消息？”
“想你应该很忙，就下班来找你了，不打扰吧？”
柯烬抱着一个蓝色文件盒，眸光微敛，
垂眸看着沈昭白开门，没有第一时间跟进去。
他这样一声不吭来家里堵人，显然十分冒昧，
来之前，准备了各种角度的理由，
见到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管说什么，都藏不住的心虚。
“不打扰，”
沈昭白脾气很好，甚至没问原因，就让柯烬进来了，
这让柯烬准备的一肚子话，化成一团丝絮堵在肚子里。
“下次提前发消息给我，我有时间会提前回来。”
下次？
“下次要等法院的调解通知了。”
就是因为知道，柯烬今天才会过来，
再不看沈昭白一眼，他估计要发疯，
那时候，就不止是去门口堵人这么简单了。
“不是非要工作的事才能找我，”
沈昭白语气自然，歪头看他一眼，
“等我的离婚官司打完，柯律还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说的也是，”
柯烬的愣怔没持续太久，换好拖鞋，淡淡一笑，
“我很乐意交沈先生这个朋友。”
沈昭白没说话，
柯烬在他后面跟着，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比你大三岁，也当得起你一声哥，
以后沈氏集团的案子，昭信都给你走绿色通道怎么样？”
“柯律的绿色通道可不便宜，为一声哥就送出去了？”
沈昭白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笑着倒了杯水递给他，
“今天来是要做什么？”
“哦，”
这个问题，早在进门之前，沈昭白就该问了。
柯烬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盒，拿出一沓纸，
“我看你不挺着急的吗，这两天连夜把离婚起诉状给拟出来了，
还有申请立案需要的资料，都在这儿，
我这儿还少你的个人资料和证据材料，清单列出来了，
你拿给我，这周就能向法院提交申请。”
“这么多……”
沈昭白看着整整一页纸的证据清单，不着痕迹扫他一眼，
“这……柯律今晚是不打算让我睡觉了？”
“不至于，”
柯烬有些心虚地清清嗓子，
“你把你跟董寒分居的证据、各自消费无交集的银行流水给我，”
“再把你的护照、签证、身份证、结婚证这些拿出来，借我间书房，我来整理。”
“哦，原来是你不打算睡了。”
沈昭白似笑非笑眯了眯眼，
“传闻果然不假，柯律对工作还真是热情。”
柯烬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这不是怕耽误你姻缘吗？早一天立案就早一天完事儿。”
“嗯，”
沈昭白没再多说，突然弯腰捏住柯烬的手腕。
柯烬心猛地一跳，侧头看他时，眼中闪过瞬间的惊异。
“带你去书房。”
沈昭白解释一句，很贴心地帮他拿文件，
不管柯烬是否反应过来，拉着他往书房走。
到房间把手松开，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你说的证据我一直都有收集，这就给你发云盘链接，你挑着用。”
说完，抱着胳膊往门框上一倚，
“柯律来之前吃晚饭了吗？我去做饭。”
“没有，”
柯烬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混进来了，还能蹭饭，
沈昭白对人的警惕性实在低的可怕，
万一他控制不住兽性大发，沈昭白只能在他身下哭了。
“太着急，忘了。”
“那你先忙，我做好喊你。”
沈昭白转身出去，不忘把门带上。
看不见人后，柯烬才艰难低缓地吐出一个“好”。
理由说的是冠冕堂皇，
一个人在书房，柯烬完全无心工作，托着脸，盯着书桌上的相框发呆。
相框里是沈昭白的照片，在国某个教堂前拍的，
典型的欧式建筑风格作背景，
照片正中间，沈昭白穿着略显臃肿的浅灰色羽绒服，戴一顶蓝色毛线帽，
笑着正对镜头，笑得很好看，连睫毛都像在跳舞。
柯烬看了近半个小时，脑子里的废料都少了，感觉心灵得到了净化。
他拿手机对着相框拍张照，存到新建的、名为沈昭白的相册里。
里面另一张，是他之前保存的沈昭白的微信头像。
许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思维也跟之前大不相同。
在柯烬原来的认知里，
爱不爱的做了才知道，
只要能看见人，就有机会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一次不行就多做几次，睡服也是服，
这是双方都能获得快感的事，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
哪用得着做这么多没用的？
柯烬一个人时，底气是足的，
但这些念头在看见沈昭白瞬间，都会莫名失了根基，飘飘然的半点支撑力都没有，付诸行动更是千难万难。
他当然不认为自己是怂了，大概率还是心虚。
沈昭白心思简单，对人都不设防，柯烬不多的良知全被他激发出来了。
于是，
他会废寝忘食赶进度写诉状申请，
会费尽心思找理由，在天黑以后来见他，
会盯着他的照片发呆，
只能从这些，他以前认为毫无意义的事里，找寻一丝丝慰藉，压制该死的欲望。
柯烬一字未动，被敲门声猛地惊醒回神。
沈昭白推开门，只探头进来，“来吃饭。”
语气里带的熟稔，让柯烬以为，自己原本就是这个家的人。
这大概算沈昭白的某一特长，能让人感到舒适自然，接受他的靠近。
但他无意识的靠近，对柯烬来说，无疑是毒药，
沈昭白根本不知道，他会面临什么。
柯烬想要他，但心里，更害怕被沈昭白讨厌。
万一引起他的厌恶，
沈昭白看他的目光，
不再是现在这样温和笑意，
而是嫌恶、鄙夷……
这远比克制欲望让他难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