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弥漫中,秦修不急不缓地撑开一道灵力护罩,将自己和姚曦灵笼罩其中,同时目光含笑地看着高台。
烟尘散去,秦命的身影依旧稳稳地坐在那由巨兽头颅雕琢而成的王座之上。
万吨碎骨竟无一粒能落在他身上。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当秦命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就连周围肆虐的烟尘,都仿佛静止了一瞬。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深邃如黑夜,却又在最深处,倒映着一点不灭的星芒。
其中没有了先前的迷茫与暴戾,也没有被妖王意志同化后的苍凉与霸道。
有的是一种融合了少年锐气与王者威严的奇异沉静。
他从王座上站起,那件原本散落在地的妖王骨铠,像是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化作一道道流光自动飞向他,在他的身上重新组合、拼接。
骨铠的尺寸迅速调整,完美地贴合着他挺拔的身姿,灰暗的色泽褪去,转而呈现出一种温润如墨玉般的质感。
配上他那一身内敛的魔气,以及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冷峻,活脱脱一位从神话中走出的少年魔君。
姚曦灵看着这一幕,呼吸微微一滞。
她不得不承认,此刻的秦命身上有一种致命的魅力。
那种将纯粹的力量与绝对的掌控完美结合的气质,对任何修者,尤其是对她这种见惯了所谓“温文尔雅”的正道天骄的女子而言,都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她很快便察觉到自己心绪的失守,连忙收敛心神,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暗骂自己心志不坚。
“哥。”秦命的身形一闪,便从高台之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秦修面前。
他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了些许,却依旧带着那份独属于兄长的依赖与信任。
“感觉如何?”秦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在欣赏自己最杰出的作品。
“很好。”秦命言简意赅。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团黑色的妖气在他掌中凝聚。
但这妖气与之前不同,它不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不断变化形态,时而成剑,时而成刀,灵动无比。
这是妖王传承中,一门名为“万妖法相”的神通。
不仅威力绝伦,更重要的是能够如此随心所欲地操控,证明秦命已经彻底消化了那股力量,而非被力量奴役。
“不错,以后打架能省不少力气了。”秦修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朝姚曦灵的方向努了努嘴,“光跟我说有什么用,刚才要不是你反应快,咱们的姚圣女可就危险了。不去表示一下?”
秦命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姚曦灵。
那张面对万军都面不改色的冷峻脸庞,此刻却流露出罕见的局促。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憋了半天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吧?”
这生硬的问候,配上他那一身魔君般的行头显得异常滑稽。
姚曦灵先是一愣,随即看着他这副笨拙的模样,心中那点紧张与戒备不知不觉地消散了许多。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无论是被称作少年魔主,还是继承了妖王之位,其本质似乎并未改变。
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出的浅笑:“我没事,多谢。”
得到答复秦命如释重负,立刻转回头站得笔直,一副任务完成的模样。
秦修在一旁看得直想笑,自己这个弟弟,在修炼和打架上是万年一遇的天才,可在这方面简直是块不开窍的木头。
不过这样也好,剧本才更有张力。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秦修拍了拍手,打破了这有些微妙的气氛,“妖殿已毁,这里的能量波动很快会引来其他人。我们该走了。”
他说着,便准备带头离开这片废墟。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高傲的女声,毫无征兆地从天际传来。
“站住!吾族先祖的传承之地,岂是你们这些外来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的妖气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方圆十里。
这股妖气与妖殿中的苍凉霸道不同,充满了灵动与魅惑。
秦修三人抬头望去,只见天边,一道青色的流光疾驰而来,瞬息之间便悬停在了他们上空。
光芒散去,显现出几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位身容貌绝美,气质高傲的女子。
她眉心一点朱红,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魅惑众生的风情,但眼神深处却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在她的身后,恭敬地站着两名气息同样在洞虚境的老者。
“南疆妖族,七色孔雀一脉。”秦命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妖王传承里的相关信息,他低声对秦修说道。
“孔雀?”秦修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天上的女子,“看这排场,应该是只开屏的母孔雀,地位不低。”
那女子显然听力极佳,听到秦修这番不敬的比喻,秀眉一蹙,眼中寒光一闪:“放肆!本宫乃孔雀王族七公主,雀翎!下面的人,报上名来!”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秦命的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了秦命那一身墨玉骨铠之上。
“先祖的‘万古妖皇铠’竟然在你身上!你这人族,究竟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窃取了先祖的传承!”雀翎公主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她本是察觉到妖王殿有异动,以为是传说中的传承即将现世,立刻带着护卫全速赶来,希望能夺得这份天大的机缘。
在她看来妖王传承,理应由他们这些拥有高贵血脉的南疆王族继承。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最终却只看到了一个穿着先祖战铠的人族少年。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这简直是对整个南疆妖族的羞辱!
“窃取?”秦命的眼神冷了下来,融合了妖王传承的他,对于这种源自血脉的傲慢,本能地感到厌恶,“此乃妖王前辈的赠予,何来窃取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