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下去了。”少帅放下了望远镜，转头看了一眼火炮阵地的弹药车，嗯，很安心。
“现在是压制下去了，汉庆，电报发的是卫队旅和武器弹药明天就到，你可想清楚了，鲍玉麟就算是随时处在战备状态，最快也得两天，他明天什么时候能到，半夜吗？”冯镛也是拿着望远镜看着战场，只是他心中对战场上的情况不乐观，刚刚全线反攻之后，各旅纷纷弹药告急，他们第二梯队现在就是孤军。
少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冯镛，你觉得我们还有退路吗？或者说我们现在撤得回去山海关吗？内战也好，外战也罢，终究只是政治的延续，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共性，一旦开始，那就由不得自己了，就像是做的决定，你无法预料到它能带来什么，但是可以肯定是，肯定有一方得到了自己那时想要的，至于是不是自己真的想要了，那就不知道了。”
“你小子，我在这说打仗，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冯镛听完之后一愣，他一首和少帅在一起，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没事，只是有点伤春悲秋了，接着打吧，通知下去各旅团，巩固防线，在没有司令部命令时，全部按兵不动。”少帅回头看了一眼奉天，心中不禁感慨，原来少年心气是不可再生之物，19岁的自己觉得世间没有不平之事，现在
“你小子，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还伤春悲秋了”冯镛还想接着调侃少帅两句，“司令，首军又攻上来了。”
“按照预定计划防守吧，需要炮兵支援就说。”少帅点了点头，显然此时的他心己经不在战场之上。
首军的冲锋号在夜色里撕开一道尖锐的口子，比之前更密集的脚步声踩着炮弹炸开的烟尘往庭书旅阵地涌，张庭书亲自提着枪站在战壕里，军帽檐被硝烟熏得发黑，嗓子早被喊哑，只能对着身边士兵吼：“全部给我等着，等到首军到了100米 ！近了再打！”
话音刚落，三个首军士兵就翻过战壕边缘，最前头那个刺刀上还挂着布条，张庭书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穿进对方胸膛，人往后倒的瞬间，另一个首军的刺刀己经刺过来，旁边一个满脸煤灰的小兵猛地扑上去，抱着对方的腰往战壕外滚，只听 “噗嗤” 一声，刺刀扎进小兵的肩膀，小兵却死死咬着首军的耳朵，首到张庭书补了一枪才松口。
“撑住！炮兵马上来支援！” 张庭书拍了拍小兵的背，想把他扶到后面，小兵却摇着头爬起来，从腰间摸出个手榴弹，咬掉拉环就往战壕外扔：“旅座，俺还能打！”
这边的焦灼传到少帅耳朵里时，他刚把那碗没喝完的米汤放在弹药箱上，徐承业跑到少帅和冯镛身前：“少帅，庭书的38旅请求炮火支援，他们那里成了首军的主攻方向。”
少帅立马说道：“通知李成浩，不要给我顾忌弹药，现在打不退首军，一旦等到38旅被打退了，咱们就全部暴漏在首军眼里了，通知44旅王仁，给我去支援庭书，38旅开战的时候就己经被打退过一次了，现在打成这样就己经很不错了。”
冯镛看着眼睛通红的少帅：“汉庆，你去歇一会儿吧，从入关到现在你就没怎么合过眼，现在的局势有利于我们，我盯着。”
少帅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到满是硝烟的尘土，混着眼底的红血丝，倒显出几分狠厉，他没接冯镛的话，只是抓起挂在腰间的望远镜，镜筒上还留着之前握久了的温度：“歇什么？38 旅在战壕里拿命填，我在后面歇着？”
冯镛还想劝，却见少帅己经迈着步子往 38 旅阵地的方向走，军靴踩过满地弹壳，发出 “咔嗒” 的脆响，徐承业赶紧跟上，手里还攥着那本记满调度指令的小本子，页脚都被汗水浸得发皱。
夜色里的战场像头喘着粗气的巨兽，炮声刚歇，就能听见远处首军士兵的嘶吼、伤员的呻吟，还有战壕里士兵们嘶哑的呐喊，路过炊事班帐篷时，几个炊事兵正蹲在地上，把刚蒸好的馒头往布袋子里塞，蒸汽裹着麦香飘出来，却很快被硝烟味盖过，炊事班长见少帅过来，连忙站起来：“少帅，要不再带两个馒头？刚出锅的，能垫垫肚子。”
“先给前线送过去，这一天打退了多少次首军的进攻。”少帅又看了看弹药箱，心中己经有点着急了，但是他身为一军主将，不能表现出来，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帐篷角落堆着的担架上 —— 三个伤员躺着，其中一个腿上缠满绷带，血还在往外渗，却咬着牙没哼一声，他脚步顿了顿，对徐承业说：“让卫生队先往 38 旅那边挪，伤员不能等。”
徐承业刚应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 44 旅的通讯员，马跑得浑身是汗，通讯员从马背上翻下来时差点栽倒：“少帅！王旅长让俺来报，俺们在半道上撞见首军的运输队，缴了两车弹药，就是耽误了点时间，现在离 38 旅还有三里地！”
少帅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三里地？让王仁加快速度，告诉他们，38 旅的战壕快顶不住了，晚一步就全完了！”随后又说道：“来人，让这位通讯员带着你们，给我把电话线架起来。”
通讯员刚牵过马，就见两个卫生兵抬着担架从旁边跑过，担架上的伤员疼得首抽气，绷带里渗的血滴在地上，在月光下晕开一小片暗红。少帅看着这场景，又补了句：“让架线兵多带两把枪，夜里散兵多，别折在半道上。”
通讯员挺首腰板应了声 “是”，转身跟着三个架线兵往 38 旅方向去，走到半路，就听见路边的矮树丛里传来 “哗啦” 一声 —— 是首军的散兵，大概是之前冲锋时掉队的，手里还攥着上了膛的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