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奉军士兵都撤回 38 旅的阵地，首军的火炮还在断断续续地炸着，炮弹落在阵地周围，震得战壕里的泥土不断往下掉，张庭书靠在战壕壁上，大口喘着气，腿上的伤口疼得钻心，他掀开布条一看，伤口己经裂开，鲜血正顺着腿流进靴子里。
“旅座，您的伤口得重新包扎！” 卫生兵跑过来，手里拿着纱布和药水。张庭书点了点头，咬着牙，任由卫生兵把旧布条拆下来，用盐水清洗伤口 —— 盐水碰到伤口，疼得他浑身发抖，却一声没吭。
王仁也靠了过来，他的胳膊被弹片擦破了，渗着血，却没在意：“庭书，还好咱们撤得快，不然这次真得栽在石由三这老狐狸手里。” 他顿了顿，又道，“汉庆给我说了，让我们到了阵地，就撤换你们38旅下去休整”
张庭书的脸色沉了下来：“老储，你也看到了，我38旅一个堂堂的加强旅，入关打到现在都快凑不齐一个团的人了，老储，我咽不下这口气，刚才你没到的时候，弟兄们己经疯了，他们冲出去和首军拼命，我根本控制不住了，我知道他们都是好样的。
张庭书的副官在旁边说：“旅座，弟兄们也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天，咱们 38 旅死了太多弟兄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反击，他们也是想为弟兄们报仇。”
“我知道，打的最惨的就是你们38旅，可是庭书，战场不是儿戏啊。”储世新也是为难，他不是来摘桃子的，他也心疼，38旅很多他老储也认识。
张庭书叹了口气，没说话，他理解弟兄们的心情，可战场不是逞能的地方，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他看向远处的树林，首军的火炮己经停了，大概是炮弹不多了，不敢再浪费。
“对了，俘虏呢？刚才抓了不少首军俘虏，没丢吧？” 张庭书突然想起这事。参谋连忙说：“旅座放心，俘虏都押到阵地后面的山洞里了，派了人看着，没丢一个。还有之前那两个首军散兵，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刚才还帮着抬伤员呢。”
张庭书点了点头：“好，让弟兄们看好俘虏，别让他们跑了，咱们交接一下，去后方休整吧。”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知道。”储世新笑了笑对着一旁的副官接着说道：“去交接一下，顺便看看那里的阵地需要加固赶紧加固，重机枪都给我架起来，还有迫击炮。”
“行，那我就放心了，要不是我第一次突然被首军围了，把重火力都丢了，也不至于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张廷书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只知道坑爹的，还是第一次见坑儿子的，第一梯队的司令是他爹，结果就跟筛子一样，迎头撞见了他。
储世新拍了拍庭书的肩膀：“我明白，打成这样不错了，谁知道你小子这一次点这么背，两次被集火，部队没散就偷着乐吧。”
“不说了，我回去休整了，我估计我这一回啊，就回不来了，就我38旅现在这大猫小猫两三只，只能回关外补充兵员了。”庭书苦笑着说道，随后就准备去38旅的临时驻地，突然想起来说道，“老储啊，你要是缴到了好东西，记得匀给我点，我的枪和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齐。”
“放心吧。”储世新对着庭书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战壕里的积水混着血水，在暮色中泛着暗红的光，张庭书拄着断柄刺刀当拐杖，一瘸一拐地往临时驻地走，他能听见身后储世新的 44 旅正在布置防线，铁锹撩土的声音一下下在耳边响起，像在给这场惨烈的阻击战钉棺材板。
“旅座，您慢点儿。” 副官伸手想扶他，却被他甩开，张庭书看着前面踉踉跄跄的士兵，他们大多缠着渗血的绷带，有的搀扶着伤重的弟兄，脚步虽虚浮却透着股狠劲 —— 那是打红了眼后未消的戾气，“旅长，你这是怎么了。”
“跟着你们冲了上去，被打了一枪，没事，大家收拾一下，看看能把咱们兄弟带走就带走。”张廷书看着38旅营地的情况，声音有些哽咽，他们很多人在几天前还跟着他吹牛打屁，一转眼就
路过关押俘虏的山洞时，里面突然传来争吵声，张庭书皱眉停下，只见两个奉军士兵正按着一个首军俘虏的头往石壁上撞，那俘虏满脸是血，却还在骂：“奉军都是龟孙儿！有种别使阴招”
“妈了个巴子的，怎么回事？” 张庭书沉声喝问。
一个士兵转身敬礼，脸上还沾着血痂：“这狗日的骂咱们38旅是缩头乌龟，说咱靠援兵才赢”
“放开他。” 张庭书上前两步，盯着那俘虏的眼睛，那是个不过二十岁的小伙子，左脸有道新鲜的刀伤，眼神里却没多少惧意，反而泛着股死硬的狠劲。
“石由三给你们许了啥好处？” 张庭书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早己被血和汗侵湿，随手扔在地上，“这么卖命？”
俘虏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俺们旅长说了，奉军都是关外的蛮子，占了咱首隶地界就得死”
“你旅长赵虎己经被打死了。” 张庭书突然凑近他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他被我亲手打死的，你们的司令石由三把你们五旅当炮灰，现在又把预备队的火炮拉出来，你觉得他真会给你们报仇？”
俘虏身子猛地一震，瞳孔骤缩，张庭书没再理他，转身对士兵说：“看好了，别杀俘，等会儿移交给 44 旅，他们要审问。”
走出山洞时，天己经擦黑，远处突然传来零星的枪声，像是首军的斥候在试探，此时的奉军阵地己经被44旅接管，他们也得掂量一下他们啃不啃的动，“旅座，前面就是临时驻地。” 副官指着前方一片洼地，那里搭着几顶残破的帐篷，炊烟混着硝烟味飘过来，“卫生兵己经烧好了热水，您先处理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