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惨剧(1 / 1)

苏莱曼又在床上静养了几天,身体虽然仍有些虚弱,但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他急於了解自己眼下的处境,和领地的情况,便唤来了老尼肯和两名护卫。

那两名农夫被赦免並任命为护卫后,便尽职尽责地扮演著护卫的角色。

他们被安排住在塔楼的底层,老尼肯给他们找来了两套破旧的皮甲和生锈的长剑。

虽然破败简陋,但已经是领地里最好的领好剑,领好甲,自此迅速进入角色。

每日站在塔楼大门处,一左一右,手握剑柄,眼睛不断扫视四周。

每当有领民路过,他们便用自认为可怕的眼神紧紧盯著对方,以至於再没有领民敢从塔楼处路过。

苏莱曼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那个每日一脸畏惧畏畏缩缩的叫做劳斯林,另一个相对稳重却沉默的是卢深。

他们都是三十出头的汉子,却长著一张五六十岁疲惫的脸,饱经风霜,手掌粗糙,劳动使人变老,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农夫。

老尼肯再次进来时,手里木碗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

“少爷,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老尼肯將汤碗递给他。

热气带著寡淡的鱼腥味飘上来,几块顏色可疑的根茎和鱼块在浑浊的汤水中载沉载浮。

“上面的鱼鳞都没有清理乾净。”內心想著

苏莱曼接过,表情狰狞,每日都是各种食材水煮,什么未来发展,宏图伟业先放一边去,必须首先马上立刻招个厨子。

不能再让老尼肯负责饮食了,再这样下去,苏莱曼甚至能清晰地预见到自己的结局,我一定会比他更先去见七神。

暖意顺著喉咙蔓延开来,驱散了身体的寒意。

“尼肯管家,现在领地里还有多少人?”苏莱曼隨手將这该死的鱼汤放到一边问道。

“回少爷的话,领地里现在只有三十来人了,老弱妇孺居多,青壮年都跟著老爵爷去海疆城,再也回不来了。”老尼肯嘆了口气。”

“葛雷乔伊的叛乱怎么样了?”苏莱曼沉默嘆息。

“战爭任然在持续,铁民舰队四散出击,到处进攻洗劫防御薄弱的地区,然后在我们的增援来到之前,迅速撤离。”老尼肯偷偷观察苏莱曼的神情,害怕苏莱曼再次想到父亲和两个兄弟,情绪崩溃。

见没有异样才继续说道:“苏莱曼少爷不用担心,往来的贵族和士兵们越来越多了,都是去前往前线的,大家都在说劳勃国王在王领集结了无数军队马上就会来支援河间地和西境,铁民们要完蛋了,战爭肯定很快就会结束。”

老尼肯犹豫著说到,“相比担心离我们绿叉河还很遥远的铁民,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我们的粮仓快见底了,去年的收成不好,领地本就没有多少钱,攒下的银鹿,老爵爷又因为这次出征光了。”

苏莱曼皱起眉:“能打鱼吗?”斯莱曼想到自己这些天每天都喝的鱼汤。

他的记忆告诉他,他的领地,食物主要靠河里捕鱼,那是肉食的唯一来源了。

老尼肯摇了摇头,“这两年河里的鱼也越来越少了,现在剩下的,也就勉强能捕些小鱼小虾了,我们领地的收成一直是勉强够餬口,好的年份能存一点点余粮。土地不肥沃,也容易被河水淹。

苏莱曼听著,感觉前途一片灰暗。这是一个靠天吃饭,勉强维持生存的领地,没有任何积累,没有任何抵御风险的能力。

家族的贫困不是没有原因的。

领地的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

他现在不仅要面对家族的衰败和贫困,还要领地爆发饥荒前儘快稳住领地局势。

“尼肯管家,我现在醒了,是不是就可以继承爵位了?”苏莱曼问道,在现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这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没有正式的头衔,他什么都不是。

老尼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少爷您是唯一的继承人,家族的爵位自然是您的。”

“但是,要正式成为臭堡爵士』,得得到您的领主的承认,您必须前往绿叉河领主戴丁斯家族的城堡戴丁斯城,面见巴隆·戴丁斯大人,向他宣誓效忠,请求他的册封和认可。”

苏莱曼看著窗外的芦苇地,眼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等我身体好些,我们就去戴丁斯城。”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哭声,带著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钻进了房间,每个角落都塞满了回音,如此刺耳。

老尼肯停了话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看著苏莱曼。

苏莱曼站起身,椅子腿在石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出去看看。”

声音不高,两个护卫却立刻挺直了背,跟隨苏莱曼前往大门。

苏莱曼率先跨出门槛,老尼肯佝僂著身子跟在后面,劳斯林,卢深一左一右,警惕地护在苏莱曼身前。

虽然只是破旧的武器,但他们握得很紧,苏莱曼感觉的出来,他们很紧张。

塔楼外是一片空旷的泥地,勉强算是城堡的庭院。

远处树下,背靠大树缩著一个身影。

是个女人,穿著打满补丁的破烂粗布衣服,跪坐在地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抽搐,参疼而尖锐的哭嚎就是从她那里传来的。

苏莱曼带著老尼肯和劳斯林,卢深,走到她的身边。

“抬起头来。为什么在这里痛哭?”

那女人听到声音,身体猛地一僵,尖锐的哭声也像被掐断了脖子的鸡,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

散乱乾枯的头髮,遍布的全身泥土,蜡黄憔悴老妇的脸,眼睛红肿,满是惊惧。

她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说什么,惊慌失措,却只是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她看了一眼苏莱曼身上乾净的衣服,便知道了他的身份,手脚並用地想要爬起来。

“我,我,我这就走,领主老爷。”她的声音细若蚊音,带著浓重的鼻音,说完就踉蹌著转身,想要跑走。

可她没跑出几步,因为长时间蹲著,双腿僵直,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腿一软,又一次跌坐在地上。

这次,她没再发出声音,只是把脸埋得更深,肩膀耸动的幅度却比刚才更大,无声的哽咽比嚎啕更让人心头髮堵。

老尼肯站在苏莱曼身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著地上的泥土,不言语,本就佝僂的身子,显得更加低矮。

劳斯林则把视线投向別处,似乎在研究天上的云,只是他微微颤动的身体,显示出他的內心並不平静。

空气凝滯了数秒。

旁边的侍卫卢深,一个脸膛黝黑的壮实汉子,平时最为沉默寡言。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起伏了几下,低著头,浑身战慄,终於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发闷:

“老爷,她是,她是哈克。她的丈夫,老哈克是跟著老爵爷,死在海疆城的农夫之一。”

卢深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老哈剋死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没男人,她,她,她家会饿死的。”

在维斯特洛贵族与平民的身份天差地別,无法逾越,已经深入人心。

在这个世界八千年都没有变化,大陆上到处都是传承几千年的贵族家族。

说完,卢深也低下了头,不再吭声,浑身颤抖,仿佛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只剩下风声,还有那女人压抑不住的、细碎的抽泣声,在布莱曼四周飘荡盘旋。

苏莱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內心压抑,目光垂落在那个蜷缩在地上、绝望颤抖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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